第 1 期
TABS科学少年说

什么样的环境算是理想的?无外乎要保证科研人员的时间、时间,还是时间。要坚持学术民主,要避免出现权力和权威主导的资源分配出现过大的基尼系数。
数学的发展既要创新
也要传承
罗贯中在《三国演义》中的名句:“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肯定被天下的很多人知晓。
人世间的事物,分分合合都有一定的必然性,分有分的道理、合有合的缘由,大事如此,小事亦然。
1998年,中国当代最有影响力的数学研究机构与平台,在经历了十九年一分为三的各自发展之后,走入了四方合一的新阶段,重新组建了一个新的研究平台——中国科学院数学与系统科学研究院(以下简称为“数学院”或“中科院数学院”)。
一晃,数学院成立后已经走过了二十年的时光,我作为数学院的一位创院副院长,和很多亲历者一样也有许多感想和体会。
希尔伯特曾说:“数学是一个有机体,她的生命力的一个必要条件是所有各部分的不可分离的结合。”
数学的发展既要创新也要传承,有时温故可知新,推陈能出新,所以传承的力量是必须重视的。
新中国的数学事业从平台建设和传承发展上看,大致经历了三个阶段,分别是:
1952年,中国科学院数学研究所的建立
1979年,在原数学所的基础上一分为三的成长
1998年,四方整合一统的发展
第一阶段是打基础的阶段,第二阶段是再生和多元发展的阶段,第三阶段是整合资源、优化资源和更加国际化的阶段。
我在1995年初担任了系统所的副所长。那个时候中科院的各个研究机构就都在思考:如何整合资源,以适应新的形势,实现更好的发展。
系统所也不例外,我们通过分别召集所内十几个研究室开座谈会的方式,和每一位研究员及副研究员进行了交流沟通,以此为基础在1996年初实现了系统所研究方向的重新布局安排,包括学术研究单元的必要整合。目的就是希望系统所的研究实力进一步提升,影响能力进一步扩大。
250 不好听
至少 260、280吧
经过整合的系统所,发展的状态有了明显的变化。1998年初,传来中科院有意将几个和数学研究相关的研究所整合在一起的打算。
大凡机构的变化都会面临非常多的问题,整个整合过程前后经历了八九个月的时间,每个深涉其中的人都会有自己的记忆和印象。
筹建过程中,有不同看法和意见是必然的,激烈时还出现了“小字报”。整合以后到底会是什么样的结果,谁也说不清,所以顾虑多,议论多是很普遍的现象。
有的科研人员说:“要整合就要合并同类项”;也有的科研人员说:“合并同类项是有前提的,要先去括号”。
反映出涉及数学家的机构合并,议论使用的言语都和别的机构大不一样。
不管是什么样的合并方式,合并后应能尽可能保持多一点的人员规模是绝大多数人的希望,因为这能最大程度地减缓矛盾。
当时,我也参与了关于新平台人数规模的讨论,科学院的意思是定为250人。我说:“250 不好听,至少 260、280吧!”当时在场的人员都笑了。不知道这个调侃式的建议是否发挥了关键作用,最后定下来的人数的确比250要多。
君子怀德,小人怀土
君子怀刑,小人怀惠
在克服了重重困难之后,1998年12月28日,“中国科学院数学与系统科学研究院”终于正式开张了。
举行数学院成立挂牌仪式绝不是数学院建院的结束,而恰恰是一个事业的开始。
思想的交融、认识的统一、矛盾的化解、不快的平复、干劲的鼓舞、环境的改造等等,仍有相当大量的工作需要去做,去做好。目标是明确的、宏大的,工作却都是具体的。
比如,在化解一些年纪长的研究员由于安置问题而产生的抵触情绪时,以“访问教授安排”作为过渡性措施;在改善办公条件的问题上,努力达到基地研究员和基地副研究员一人一间办公室的要求。在建院初期的磨合过程中,我们也少不了要与管理岗位的工作人员作交流和沟通。
有一次,我和管理骨干们谈到了对论语中“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的体会,目的无外乎是让工作团队树立起大局观,站在推进和服务于提升科研能力大追求的角度,来看待个人的得失问题。
数学平台的改革也好,整合也罢
根本的目的是
在未来能发展更好的数学
事实上,数学院的整合与“改革”绝不是科学院内部的事,它产生的社会影响也是巨大的。
1999年,我去日本参加一个学术交流活动,回国途中经停上海,华东师大的几个老教授要和我坐一坐。其实,我跟他们并不熟悉,安排这个交流应该和我来自数学院有关。
我们谈到了学科发展的前景,科研人员待遇的提升等事宜。我觉得,可以说的我都说了。大家谈的也都很客观,都觉得科研环境是该变变。印象中,老教授们特别讲到,“希望你们的待遇能有大的提高,先走一步,我们高校也好跟上了。”数学平台的改革也好,整合也罢,根本的目的是在未来能发展更好的数学。
这里需要引述大数学家庞加莱(Henri Poincare)的一句话,他说,“如果我们要想预见数学的未来,适当的途径是研究这门学科的历史和现状”。
同样的,如果我们想要试着找出能够打造出适合发展数学的好的做法,我们也需要考察过去的做法和现在的做法。数学院的建立及其二十年来的运行,包括其中的一些做法应当对我国今后数学甚至整个科学事业的发展发挥一定的借鉴作用。
什么样的环境算是理想的?无外乎要保证科研人员的时间、时间,还是时间。要坚持学术民主,要避免出现权力和权威主导的资源分配出现过大的基尼系数。这些要点是合理的,也是符合逻辑的。
最后,我想引述一下自学成才的数学家亥维赛(Oliver Heaviside)的话,他说:“逻辑可以等待,因为它是永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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